□王天锐
一方水土的滋润,养一方人的灵性。
在黄果树瀑布上游,有个方圆百十里的美丽“槽子”,扁担山四十八个布依寨,如珍珠般散落在仿如“槽子”的苍山碧水之间,白水河似条晶莹的珠链,把村寨串联起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是根植于心的念想,人杰地灵的故乡。
从银色石城出发,上了高速公路,一路向南行驶,到黄果树下了匝道,从石头寨中穿过,沿着蜿蜒的山路,蜿蜒着向深山驶去,一路上春风拂面,吹散飘逸的秀发,窗外原野一片蓬勃生机,路边的树华盖如伞,已然是落英缤纷,果实青涩挂满枝头,随风摇曳闪烁着春的色泽。
离开故乡已经很多年,我出生在扁担山革老坟村,却是在虹映村生活长大,因为外婆家就住这里,母亲也在村小学教书,在此度过快乐的童年,五岁半离开故土,到石城开始上学,虹映村残留在儿时的记忆里,人生无比快乐的天堂和梦乡,时常在梦中萦绕,哪怕是背井离乡,或浪迹天涯海角,挥之不去的人间天堂。
最美人间四月天的时候,远在外地的表哥回来,一起走进虹映村,回味乡间的生活。虹映村过去叫红运村,布依话叫逢运,全村都是布依族,全部都姓马。外婆家有六个孩子,母亲在家里是独女,上有三个舅舅,下有两个舅,只有大舅留在家务农,其余都外出参加工作。
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外出读书参加工作的得少,外公外婆含辛茹苦,供五个子女读书,拿到今天来说,也是天方夜谭。这得益于国家的民族政策,各民族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各项事业得以大踏步向前迈进。这不由得让人想起,布依族历来的优秀传统,就在于特别重视文化教育。
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每一曲每一折,都是绝妙的山水画卷,缓慢的经过大抵拱,这里是乡政府所在地,每逢星期六赶场,四面八方的山里人,有事没事都喜欢到场坝上转转,也是人们访亲问友,加强感情交流的场所,所以到了赶场天,人群熙熙攘攘,就会水泄不通。
虽然已经进城上学,每逢周末的时候,都会跟随着进城读书,每周回家一趟的表哥表姐,回到外婆家看望外婆,那时还小也不知孝道,只是觉得离开县城,回到乡村里去,才是自己最高兴的事,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回到乡村放飞思想,可以自由自在玩耍,上山掏鸟窝,下河捕鱼虾,在玩耍中无忧无虑长大。
车在山谷里穿行,沿河水逆流而上,河岸边的杨柳依依,垂下千丝万缕的思绪,垂钓春水荡漾的快乐,野鸭子从水面上划过,溅起阵阵旖旎的涟漪,涌向幸福快乐的彼岸,田野里的蚕豆开满了花,刺梨花倒映在清水里,远方传来《好花红》歌曲,哪朵向阳哪朵红的旋律。
一踩车油门,爬上扁担山,光秃秃的山上,一览无余的亲切,其实扁担山并不高,是条横亘在田坝中的山梁,成为布依人心中的圣地,似条扁担担着两头的土丘,左边山脚的村寨叫裸戛,右边山脚下的村庄叫孔马,过去到每年“六月六”的时候,十里八乡的布依人,都会聚集到这里,欢庆传统的少数民族节日,这是谈情说爱、沟通交流的时候,得以见证许多有情人终成眷属。
记得很小的时候,跟随表哥表姐,去扁担山上玩耍,那时山上栽种了许多桃树,春暖花开的时候,满山遍野的花朵,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春风十里桃花源,胜似天上人间无数,走进茂盛的桃林,会感觉迷失了方向,深深的呐喊,却感觉柳岸花明又一村,走过一村又一庄的畅意。
真正的扁担山山梁,不过只是里许的距离,却成为布依人的象征,民间普遍的流传谚语,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山,表现当地民风的彪悍,世世代代的繁衍生息,勤劳勇敢的耕耘,并同关岭和六枝接壤,成了鸡鸣三县的地带。
车绕过山坡转过弯,就看见了虹映村,村子并不大,座落在山坡下,绿树成荫凤尾修竹,隐隐约约朦朦胧胧,远方传来布谷鸟的叫声,让人快栽快割,不误农时风调雨顺,站在刺蓬上的山雀,叽叽喳喳的喧闹,从天空划过优美的弧线,又停在了不远处的树梢上。
时逢虹映村赶场,场坝上人声沸腾热闹,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车在场坝边停了下来,同表哥一起走进村寨,寨边高大的香樟树,早已干枯废弃,村寨空空荡荡,不见往昔喧哗,残存断壁残垣,残遗岁月的沧桑。
沿着光滑的石板路,进寨子里转了转,人们都赶场去了,村里鸡鸭猫狗,悠闲自得其乐,寨中的沟渠流水潺潺,洗涤尘埃落定的往事,许多人家关门闭户,外出闯荡江湖去了,坐在寨子中的石凳子上,看梦里花开花落的飞逝,回忆儿时的点点滴滴,往事不堪回首的惆怅。
记得小时候,在寨中玩耍,天真烂漫嬉戏,无忧无虑成长,盼望着长大的童年,夜晚跟随着母亲,去学校聚餐吃狗肉,天渐渐黑了,举着火把回来,害怕得不敢走,脑海里浮现,山里许多惊怪的神话故事,充实幼小的心灵。
在布依族地区流传,许多神话故事歌谣,人们祖祖辈辈,口耳相传的传承,塑造了民族的秉性,充实着人们的生活。后来才知道,进京求学后,所学的专业和兴趣爱好,得益于这些文化的滋养,潜移默化身心,终生受益匪浅。
望着山脚下的田野,溪水边高大的柳树,在春风中荡漾的秋千,满载童年绚丽的梦飞翔,飞过高山,飞过江河,飞向更加辽阔的天地,儿时的伙伴在清澈透明的小溪里,打水仗摸鱼捞虾,玩疯了跳进水田里,捅黄鳝捡田螺追秧鸡,牛背上竹笛横吹回家。
生活在虹映村的大舅,前年时才寿终正寝,近百岁的高龄,才离开人世间。小时候经常跟随他,公鸡叫后,天还没亮,抬竹篱笆到场坝上,给小商贩摆商品,收取出租费用,钱虽然很少,也是劳动所得,起早贪黑,场场如此。
村前的田间地头,搭建了许多大棚,种植各种蔬菜瓜果,增加农户的收入,现在的生活,已今非昔比,人们喜笑颜开,精神饱满焕发,都说芝麻开花节节高,在这里,每个人脸上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