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国栋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万物复苏，鸟语花香。

在这春风和煦、百花竞开、好鸟啼鸣的季节里，新茶萌芽发叶，摘采春茶的极佳时节到来了。

采摘茶叶是女性的特长，因为女人手柔，她们那灵巧的细手不损嫩叶——她们秀长的手指接触到嫩芽的瞬间，迅速掐断芽苔，小心地放置到竹篮里，确保了茶叶的质量。男人手粗，更适合奔走在茶园收集和运输茶叶，以及到车间里挥汗如雨地焙炒茶叶、晾晒茶叶。

明媚的阳光静静洒在山坡碧绿的茶园里，十几个、几十个甚至上百个采茶的女人分散在茶垄里，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引得过往行人驻足观望。

她们穿着鲜艳的衣服，提着竹篮，穿梭在碧绿的茶园里，两手贴着青翠的茶叶蓬，巧手上下翻飞，像捡米，似弹琴，翠嫩的叶芽在手指间舞蹈后被轻轻放进身旁的竹篮。露水打湿了年轻女子的着装，使得其婀娜的身姿也像那新发的芽茶一样娇柔可爱。

采茶女人一边采茶，一边亲切地说笑：说生产，论生活，拉家常，诉衷情，叙私情。说到会心处，笑得前仰后翻，甚至于追逐戏打，乐不可支。直到收集和运输茶叶的男人到来，她们才停止了打闹说笑。

对唱山歌，聊天“吹壳子”，让采摘茶叶更开心。

一个男人老远看见半坡茶园里晃动着的女人身影，抢先开腔唱道：“收茶来到山坡脚，看妹藏在茶园中。唱首山歌把路探，有心对歌开口说。”

采茶女人回应：“收茶哥哥到坡脚，老眼望你晃悠悠。陡陡坡坡徐徐上，小心滑倒摔断脚。”

于是，精彩的一唱一应开始了：

“陡陡坡坡徐徐上，小妹话音我听出。我来茶坡找小妹，希望面对唱山歌。”

“胡言乱语勿要说，哥哥说话要当真。有心对歌你先唱，唱到天黑你就输。”

“唱到天黑不算输，月亮出来照山坡。我是男人怕哪样，担心小妹做不到。”

“歌声唱到心坎上，牛郎织女怕哪样。只要不是负心汉，陪你一生也不怕。”

唱至精彩处，有人喝彩：“呜呼！——”

众人也跟着起哄：“呜呼！——”

不拘一格、“见子打子”、现编现唱的山歌召来众多的年轻男女。山坡茶园里聚集起人群；茶园变成了对唱山歌的比赛场。

歌声悦耳，排解寂寞，驱散疲劳。唱者唱出了心声，自得其乐；听者品出味道，陶醉其中。

歌声撩动人心。

傍晚时分，汇集围拢到茶园的男女青年们依依不舍地散去，坚持到最后的唱歌者与听歌人也因饥肠辘辘却借故说“天黑了咱们撤离喽”。于是，女人走前，男人跟后，边走边唱，走下茶坡，朝着村寨走去。此情此景，可谓一路高歌，一路欢笑。

吃过晚饭，收有茶叶的人家，男人生火，炒茶；女人揉搓，晾晒，包装。将制成的新茶——尤其是“明前茶”（清明节前采摘制作的新茶），泡上一杯，嘬上一口，细细品尝，惬意顿生，疲乏消散。而房间里氤氲升腾，芳香弥漫。

采茶的故事继续演绎。村外的路上，采茶的人们络绎而出，歌声、口哨声、逗笑声此起彼伏，向着那茶山荡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