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克贤 吴之俊辞世已两年了,他的遗产便是他书桌上、箱子里的一堆堆文稿,家人十分珍视,在西秀区委宣传部和西秀区文联的鼎力支持帮助下,将他的遗作整理出来,结集出版,终有了今天的《我说屯堡文化》一书面世,这也是对之俊的一种怀念。退休之前,我与之俊在原安顺市文联同一间办公室共事了二十来年,捧读他的这本书,如见其人,如闻其声,他虽匆匆地走了,又恍若他匆匆地走来,音容笑貌总是在我眼前晃动,书,沉甸甸的;我心里也觉着沉甸甸的。 之俊这辈子,有贤惠妻子的支撑,有爱子的孝顺,有亲友们的格外关照,在生时,很是幸运,这为他创造了一个稳定、安宁的写作环境。平常间,他一不好吃,二不好穿;既不会下棋打麻将,又不好体育运动;既不会栽花,又不会溜鸟;既不会唱歌,更不会跳舞,唯一的爱好是看书、“爬格子”,每读到一本好书,便眉飞色舞,健谈开来,还大有感悟叹曰:“嗨,天底下最香的不是花香,而是书香啊!”他的专注也培养了他博闻翔记的长处,记忆力很好,书中的精彩片断,他张口背得出来,所以他在写文章时,引经据典,随手拈来,头头是道,得意非凡。他擅长于写杂文、写历史传说、写书评、写民俗文章,深居简出,甘于寂寞。但如有单位或友人,有文事请他帮忙,他也乐于四处奔走,认真去帮忙,很是认真。 他的性格倔强而执拗,有着一种“傲骨梅无仰面花”的个性,所以在仕途上磕磕碰碰,不是那么顺畅。众所周知,文联是极为“清水”的部门,但之俊却奔着文联调来,记得刚调来时,我问他咋会想来文联工作?他说“老克贤,我是奔着你来的哩,一是你爱舞文弄墨,我也爱,物以类聚,好玩得多;二是你富于包容心,善于理解人,我又是个怪脾气,可能只有你能理解”。这的确也被他言中,共事这么多年,我们从来没红过脸,相处十分和谐。 之俊并非那种“油盐不进”的人,社会上有的人“半壶响叮当”、无知到总认为自己“一切都高人一等”的俗类,他心中自有个打米碗,如若逢着高人,一语点到他的“甲子”,他会心领神会、心服口服、默默地去反思,校正自己。记得有一次他对我说起戴明贤先生对他的建议:“之俊,你是地道的屯堡文化人,你咋不多写些这方面的文章,这是你得天独厚的强项嘛……” “戴老师把我点醒了,其实,身为屯堡人,我自幼在屯堡村寨长大,对屯堡人的生活耳濡目染多年,加之工作也多在屯堡村寨,对父老乡亲的生存生活状态,他们的喜怒哀乐,都是熟悉的,但在这方面,我真的没有认真去关注、去描写,不识庐山真面目,愧对乡梓。”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些年来,之俊一改常态,对屯堡方面的题材,投入了大量的精力,一篇篇文章如泉奔涌,仅在《安顺晚报》上,一年多时间,他竟然发表了一百八十篇专稿,字里行间,读得出他浓浓的乡音、乡情、乡景、乡味。你如果感兴趣,不妨读一读《我说屯堡文化》,这本书的每个章节、每篇文字,都可独立成篇。读过之后,你会发现作者力图去发现、去深掘、去思考、去研究,惟恐有所遗失。从明代朱元璋调北征南的历史背景到浩大的“大移民”戍边安民;从屯堡人的信仰到各支派的来龙去脉;从屯堡的军旅文化、农耕文化到商业意识;从屯堡人的文化习俗,到屯堡人的矛盾心理(既排他、又兼容,既封闭、又开放,既崇古、又尚今);从屯堡的名人到历史事件等等,之俊都尽力去收集、去感悟,提供了大量的历史文化信息。 如今,安顺的仁人志士,都在研究和思考脚下这片神奇的乡土,都在千方百计打造“旅游文化高地,牂牁文化高地,夜郎文化高地,三国文化高地,民族文化高地,屯堡文化高地,乃至‘三线’文化高地,研究之风,方兴未艾。”独特的屯堡文化是安顺又一张绚丽的名片,亟需大做文章,吴之俊《我说屯堡文化》一书的价值自不待言,对于走进安顺的历史、走进安顺的文化、扩大安顺的知名度和美誉度,是大有禆益的。但愿有志于斯的同仁们从书中有所收获、开卷有益。 之俊生前曾告诉我,他还有许多关于屯堡的文章要写,他的过早辞世未完全如愿,令文友们倍感遗憾。一个人,哪怕是个平凡的人,他在生的研究目标和成果,在他去世之后,能逐渐彰显出来,那么,他才是个不平凡的人,有奉献的人。 最后,借着《我说屯堡文化》一书的正式出版,我欲告慰之俊,遗作已面世,惟愿你安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