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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版:文 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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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占领 大地(散文)

2016年9月1日第0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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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秀宏

记得有一首小诗这样写道:春天下瘦雨/像一根根绣花针/夏天下胖雨/像一个个秤砣儿/不管是针还是砣/都有一颗想和土结为伴侣的心。一个能猜到雨心思的人,其心一定被雨滋润过,其身一定被雨敲打过,并溅起情感上的朵朵浪花。

雨的抵达与雨的离去,常让人猜不透。雨是天空占领大地的一种手段,有时雨是平平仄仄的惬意诗行,有时雨是起起伏伏的疯狂呐喊。而被雨水拥抱过多次的石头,却对人抱怨,雨来的时候,劈头盖脸,但真正要找的不是我,是土地呀,它只是在我身上打个滚儿。从春夏一路走来,我一直留意作家笔下的雨。文坛上,奇妙的雨在很多作家笔下跳动,不仅仅是物象,更活在心灵里。

青年作家叶宁在《雨夜听雨》中,对雨夜里激动而沉郁的心情,有着传神的描述。他写道:雨一直下,一直下。我仿佛觉得雨水越涨越高,漫到我六楼的房子,漫过我的床脚,我的床从窗口漂了出去。不断的雨声,就像惆怅的魔影,把梦境一点点扭曲。但心灵淡定的人,雨夜不是听雨,而是听禅。散文家许松华,提醒雨夜“听山的回响,听水的吟唱”,因雨本是妙语梵音。

散文家郑云云也推崇“听雨”,她说:夜里,我最爱听的,就是雨点落在屋檐瓦片上的响声。不同的瓦片,敲出高低不同的音调,我以为城里所有的音乐都比不上在乡间听见的雨声。那些在屋瓦上滚动的雨珠,以一种神圣的方式演奏的音乐,一定来自天堂深处,没一点儿人间的杂质。

美文作家罗西在《夜雨》中,更有深情的话语:小时候,住在乡下,半夜“落雨”,雨点打在头顶的瓦片上,“声效”美妙至极。和土地打交道的农民父亲,会感叹一声:“明天的庄稼会更绿啦!”……现在父亲离世十年了,我也承袭父亲的性格,喜欢夜雨。想我在师范实习,正值初恋,下起夜雨,爱的人在远方,半夜雨停了,我突然感激起夜雨来,它带给我无尽的思念。夜雨,最养心……

正是雨独特的氛围与降临世间的声音,孕育了它无边的想象域。作家羽清雪《闲雨时节听雨眠》道出了人对于雨的奇异“通感”:雨是冷煮的热茶,雨是将醉未醉的美酒。於先华在他的《雨来雨去》中,则写道:雨不再是渗入脖颈的微凉,而变成奔赴婚床的新郎,它连续亲吻着河岸上的垂柳——这不胜娇羞的梦中情人。大雨前仆后继,使婚礼进行得有声有色;而柳只剩下了幸福,看哦,河水也感动得溅起了泪花。

散文家韩沐霏,对于雨,要比羽清雪、於先华更深沉一些。她在《时间煮雨》里说,时间一点一点,把万景万物煮成雨水,浇灌着它们旧时的灿烂……读到这里,令人心中生出一种“旧雨温情”的感触。

雨不但是心灵的,更是地域化的。老舍在《骆驼祥子》写北平白天的急雨,令人叹为观止:“风带着雨星,像在地上寻找什么……又一阵风,风,土,雨,混在一处,联成一片,横着竖着都灰茫茫冷飕飕,辨不清哪是树,哪是地,哪是云。雨道,扯天扯地垂落,看不清一条条的,只是那么一片,一阵,地上射起了无数的箭头,房屋上落下万千条瀑布。几分钟,天地已分不开,空中的河往下落,地上的河横流,成了一个灰暗昏黄,有时又白亮亮的一个水世界。”北平急雨让人懂得,北方“倾盆大雨”的个性。

雨的来去,与气候、地势有关,与文化、人心有连。这时候的雨,便做成天地间的美妙辞赋与宏大史诗。

安顺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