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跪着生”的人再“跪着死” 有一些人的生存姿势是“跪着生”。《黔中早报》昨日报道:49岁的贵州习水县农民罗吉宁,做了近30年煤矿工人。正值壮年的他,最近被“疑似尘肺”击倒了。他24岁的儿子也在当地的煤矿做矿工。当记者问罗吉宁,你不害怕儿子也患上尘肺病?他的回答是:“怕啊,但有什么办法,我们要生活啊。”这样的生存姿势,大概就可以称着“跪着生”。 他们还有可能“跪着死”。罗吉宁的一位病友说,他的10多个煤矿工友患上尘肺病之后,没钱,病一直拖着。病越来越重,睡觉的姿势也在不断改变,最后,他们都是跪着离开了人世的。更令人心情沉重的 是,据相关专家介绍,作为煤矿大省,贵州省职业病患者中,九成患者为尘肺病患者,人数在一万以上。 他们不得不面临另一种“跪着死”。他们面前还有这样一些困境:在饱受职业病病痛折磨的实境下,想要获得职业病鉴定的资格,他们还必须提交职业史、职业健康监护档案、职业健康检查结果、工作场所历年职业病危害因素检测、评价资料等一系列材料。然后再等企业出具相关证明,最后到具有职业病鉴定资质的职业病防治院进行鉴定,而如果要做尘肺病的鉴定,需要5个专家联合会诊。就算这些难于上青天的过程走完,他们的生命也能顽强地延续到这个时候, 还有高昂的职业病鉴定费用拦在这些已被病痛耗尽财力的人面前。很明显,只要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梗阻,“跪着死”的悲情叙事就无法避免——“开胸验肺”就是最近最刺痛眼帘的例证。 是的,从法理上来讲,就尘肺病的确诊而言,的确应该由劳动者举证自己的工作和病状之间有什么样的因果关系。可是,稍具社会常识的人就知道,处在博弈力量最弱势地位的矿工,除去拖着病体,恳求他人证明自己患上职业病;除去日复一日甚至年复一年的等待外,他们还能做些什么?那些空洞、无力、悲切的眼睛里,除了渐渐微弱的生命烛光,我们还应该看到 些什么? 别让“跪着生”的人再“跪着死”。“跪着生”已然是一种悲凉的人世图景,“跪着死”还要再给这幅图景涂上更灰色的悲凉一笔。遭遇“跪着生”或是不得已,再让他们“跪着死”,那么所有关于世间有温情的华丽歌颂,无疑全都显得有些矫情。 “跪着死”包括“跪着生”的悲剧,只有一种力量可以叫停它的上演,那就是情为民所系权为民所用的政府。不论是强令以逐利为目的的企业主给工人提供符合国家职业卫生标准的工作场所,还是从制度层面保障劳动者都能得到合理的定期健康体检,包括修改那些显得莫 名其妙的职业病鉴定形式及减少有趋利嫌疑的鉴定费用,抑或只是花点小钱给劳动者宣讲一些劳动防护知识,当然更应该用医疗保险机制给患上职业病的工人作制度性的兜底利益保全。这样,不仅能保证不会出现“跪着死”,甚至能防止“跪着生”。 遗憾的是,在这诸多的层面,政府还不够给力。至少,应该学学“古浪模式”:在甘肃古浪这个曾被“尘肺病”严重损害的地方,政府出面对所有农民工进行体检,确定患者的具体人数和病情,救济方面由民政部门出面,资金方面,由政府出资和社会募捐组成。□牛乙(四川达州资深评论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