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钧杰 七月盛夏,流光似火。一列远远弛来的火车徐徐进站。铁道旁,路基两边的田野里,一片蓝紫嫣然迎风俏立的牵牛花正开得灿烂,为夏天的蓝天下又多添了一幅锦绣的美丽图画。机车上,年轻的司机正站立右窗前注视前方进站线路。 “呜-呜”两声清脆高亢的笛声响起,打断了我的目光和思绪。看着眼前年轻的司机,仿佛他的身影变换成二十年前的我。那时我也像他这么年轻,也站在副司机的位置上进站。 夏天, 铁道,火车,牵牛花,年轻的司机,这几个元素叠加在一起,又打开了我尘封的记忆,关于青葱岁月的过往又浮上心头。 在一个个夏天的清晨,我值乘的列车从六盘水机务段大门口往矿务局机场的铁道边经过。那一片片茂盛的牵牛花在日出或雨天里各具姿态,别有风韵。阳光下的牵牛花热烈地迎合着朝阳的沐浴,一朵朵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生机勃勃间用生命的亮色诠释“葳蕤”一词。花随风动间,娇俏生动楚楚动人,尽显明媚活泼朝气。雨露的天气里,洗得翠绿发亮的碧叶,把牵牛花的湿润清新完美的衬托出来。她们似出水芙蓉一般天然去雕琢,虽不名贵,却用小家碧玉的清欢自得人心。以宝蓝、绯红、桃红、浅紫、素白、水粉等绚丽色彩,为天地间扮靓一份乱花渐欲迷人眼的风情。 她们含笑看着火车上的人们去向远方,也含笑看着火车上的人们从远方而来,用低调不起眼的花朵为游人的眼中增添了一抹亮色。 暮色里,夕阳下,天地陷入了沉寂,返程的我在机车上又看见牵牛花的另一番景象。她们在看了一天的农人劳作,行人走过之后,一切喧嚣归于平静。以一副宠辱不惊的姿态,开始与月亮星光对话,讲述着一天来看见的人间故事。而我和我的同事们的机车,会在一夜的不停奔弛中清扰她的好梦。不过我知道,她并不会责怪。因为火车司机牵引着旅客和货物的工作使命,就像一头头默默无闻的黄牛奉献着生命。与她牵牛花的名字很相衬,也很相似。 牵牛花给我的感受除了面对面的印象以外,书本中印象最深的应是郁达夫《故都的秋》中的评论。他说,以蓝色或白色者为佳,紫黑色次之,淡红色最下。从蓝白二色来看最素雅最纯洁,这大抵是作家心中最挚爱的底色,正如他胸怀一颗爱国之心,直至牺牲在抗日战场上。而这蓝白的纯净与紫黑红的浓烈相对比,也映射了他“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的生命写照。 除却奉献的引喻,素雅纯洁的比喻,牵牛花像牵牛星一样,也还身负一段爱情的浪漫呢!唐代杜牧的《秋夕》中写道:“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正如牵牛花的花语爱情永固,寓意天长地久,适合送给爱人。地上有牵牛花,天上有牵牛星。度过夏的流火,迎来初秋七夕的时节,牵牛花与牵牛星在天地间遥遥相望,它们的心思却是一样:玉成牛郎织女经年一会。 而人间的牛郎织女是否也会在七夕时节相思相拥,坐看星辰?这些旁人无瑕得知,不过牵牛花与牵牛星却会在他们心中盛开与明亮。 凝视神思着眼前的牵牛花,透过岁月的青春身影,回首往昔,不变的牵牛花年年在夏天里盛开。 |